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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 遲府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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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尉遲府,徐欽一直不張聲的跟在尉遲迥背後,生怕他有什麽激動之舉。看到徐欽異常著緊的樣子,尉遲迥反而覺得尷尬,明明是打算帶他見識,沒料到卻是被遲三少爬上頭頂撒野,他一氣之下直接走了。

「我沒事了,徐欽,你不用跟著我。」尉遲迥揮了揮衣袖,示意徐欽可回房休息,自從牢裏回來以後,徐欽也沒有理由繼續待在主房,因此已搬回客房了。

徐欽一臉不認同,尉遲迥在私下都愛叫他季海,他也知戲弄的成作份居多,但這會卻叫他徐欽了,不就說明內心有事?他想了想,最後也只能想一個勉強安慰人的法子。

徐欽深吸一口氣,臉上開始發燙,視線也禁不住往下移,但還是堅定的開口:「我不覺得你沒事……子稀。」

尉遲迥伸出去拿杯的手直接僵在半空,他剛剛聽到了什麽?

這好像徐欽第一次主動叫他的字,平常都是哄了好久他才肯松口。

徐欽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,主動走到尉遲迥前,拉開椅子坐下來,道:「說吧。」

尉遲迥還沒來得及興奮,就被徐欽的舉動弄得摸不著頭腦,為此,他很虛心的問:「說什麽?」

徐欽一怔,下意識道:「不開心的事自然是不吐不快,你快說。」每當他失手放跑了雞而悶悶不樂時,義父總是用這樣的法子開解他,然後派分︱身把雞抓回來。

尉遲迥哭笑不得,一掃遲府那些事的屈悶,失笑道:「有些事不是說出來就可以解決得了的。」

徐欽堅持己見,認真的眼神直勾勾盯著尉遲迥,然而小臉紅暈還散去:「但是可以令人好受點。」

尉遲迥不欲遲府那些破事汙染了他清澄的雙眸,看著他臉紅紅卻硬是要坐下來安慰自己,法子雖然笨拙,卻意外的暖了他的心。

這下怎能叫他放手呢?放不了,只能抓住了,抓到手中牢牢不放。

徐欽見尉遲迥沒有說話,表情卻變得異常覆雜,擔心他不知想到哪裏去,便又叫了一聲:「子稀?」

尉遲迥拉起徐欽的手,裝出一副失落的樣子,道:「季海有這份心意,為兄很是感動,然而到底是遲府的家事,不是我倆外人可以說的。季海今晚陪為兄喝一杯可好?」

徐欽微微皺眉,尉遲迥根本不想認遲府,甚至稱呼自己為外人,足見他對那些人的厭惡,可遍遍他們卻力邀尉遲迥回去,這到底是……

尉遲迥只笑不語,徐欽是養父寵著長大的,自然是不會理解京城大家族愛恨交纏的關系。他徑自吩咐下人把他藏了很久的女兒紅拿出來,順便把徐欽的東西搬到主房——他就不信自己灌不醉徐欽這小子,到時他哪有力氣回房間,還是乖乖跟他一塊睡吧。

尉遲迥千算萬算,卻算不到徐欽三杯下肚已有醉意,眼神慢慢變得迷離,可還是緊緊握著酒杯不肯放下。

尉遲迥把徐欽拉到懷中,搶過他手上的杯,毫不猶豫把裏頭的酒一口灌下,道:「怎麽酒量淺成這樣的?以後還是不跟你喝了。」

徐欽很不高興,扭動身子想爭脫尉遲迥的束縛,咕噥著:「不要……要多一杯……」

尉遲迥聽著他用嚶嚀的聲音求喝酒,一雙眼笑得彎月似的,哄道:「你不能再喝了,乖,不要動來動去,陪哥多坐一會,明天給你買楓林樓的烤雞,季海最喜歡是不是?」

徐欽聽到了關鍵字馬上便不動,尉遲迥見他這樣子,更是笑得開懷,這是只屬於他的徐欽,這個樣子的徐欽,只有他能看見。

他放下酒杯,輕輕撫上徐欽紅滾滾的臉頰,低聲問道:「季海真乖,喜歡這裏嗎?」

徐欽努力瞇起眼睛,似乎是想看清尉遲迥的樣子,但很快他又放棄了:「喜歡,雞佷好吃。」

尉遲迥失笑,繼續套話:「那尉遲迥呢?喜歡嗎?」說這話時他內心有一瞬間的緊張,連放在徐欽臉上的手也不自覺用力。

徐欽大力搖頭,順道把尉遲迥的手揮開:「……不喜歡。」

尉遲迥沈默了一會,才道:「為什麽不喜歡?」

徐欽側過頭,一副思考狀的樣子,直到尉遲迥忍不住開口催他,他才回話:「……他有弟弟。」

尉遲迥不理解的問:「他的弟弟不就是你嗎?」

徐欽生氣的扭動一下身體,大聲道:「不是!他有很多弟弟!」

尉遲迥這下更好奇了:「很多弟弟?」他什麽時便有了很多弟弟他不知道的?

徐欽卻一下子變得失落了,道:「我聽到有人喊他哥了,他定是有很多弟弟的。」

尉遲迥想了想,會對自己喊哥的只會是遲府那幾位傻子,徐欽放上心了,不就說明他吃醋了?

他心底一喜,卻耐著性子道:「季海不喜歡尉遲迥有這麽多弟弟?」

徐欽幾乎是接著尉遲迥的話,道:「不喜歡。」

「尉遲迥只有季海一個弟弟,好不好?」

徐欽用慢了半拍的腦袋思索了一會,點頭同意。

尉遲迥的雙眸滿是喜色,但還是繼續哄道,直至徐欽說出那兩個字才甘心:「那這樣還喜不喜歡尉遲迥?」

「喜歡。」

尉遲迥笑得好像偷腥的貓,大掌包起徐欽的手,他本以為要努力很久才能把自己印在徐欽的心上,每次要他喊子稀,他都一副不情願的樣子,沒想到原來徐欽在不知不覺得已經接受了自己。

是想獨占他嗎,這很好,可以繼續保持。

徐欽揮不開尉遲迥的手,有些生氣道:「你抓著我的手幹嗎?」

「我不抓著你,難道任著你去拿酒喝?」尉遲迥臉色不改道:「來,告訴哥,你來京城想幹什麽?」

徐欽定定的看著尉遲迥,若不是他眼珠轉來轉去,尉遲迥以為他酒醒了。忽然,他輕輕一笑,頑皮道:「不告訴你,我答應過不告訴別人的。」

尉遲迥循循善誘,柔聲道:「你看清楚我是誰?我是別人嗎?是誰一開始讓你入冥眾所的?你忘了嗎?」

徐欽把頭探前,睫毛都要碰到尉遲迥的了,引導話語令他不自覺把視覺和思路連在一塊:「唔……你是孫烈。臭狐貍,你怎麽在這兒?」

被認成別人的尉遲迥不以為意順著來演:「對呀,季海忘了來京城目的了?我見你這些日子快活得很!」

怎料徐欽聽了這話激動得站起來,厲聲道:「我沒有!我會救義父的!」

尉遲迥眼底一暗,他聽到的版本是因為義父死了徐欽才來京城的,而現在很明顯有出入了。他正想開口再套些話,可徐欽忽然整個人朝自己倒下,他急忙把人接著,卻發現對方早已閉上眼找周公去了。

他想了想,反正都這個樣子了,便拉過徐欽的手,把手腕上那條神秘的佛珠仔細看了一番。最後,他不得不承認,除了發現當中兩粒特別黴黑外,他看不出什麽來。孫烈已經認了是他把徐欽弄來的,因此這東西可能是他給徐欽,那他更不可能走到問屈莫敖,畢竟孫烈經常用□□溜到茶坊,他們很有可能是一夥的。他又不想問賀桐,她第一次見面時發現不了,就證明她未必認識這東西,更重要的是,他不想其他人懷疑徐欽那麽多。

「……不要背叛我們,季海。你是人,他是妖。」他對著徐欽天真的睡臉低語,看了一會,終於忍不住釋放內心的沖動,輕輕吻上他的唇。

翌日徐欽睡到中午才起來,當他睜開時,就看到尉遲迥坐在床邊看書,陽光沿著他的身影灑下,形成一道好看的線條。他一怔,馬上坐起來,才發現自己正在尉遲迥的床上。

「唔,醒了?」尉遲迥一聽到動靜就徐欽醒了,側過頭便看見徐欽一副呆頭呆腦的樣子,不由失笑,道:「昨晚已給你喝了醒酒,不難受吧?」

徐欽直覺搖搖頭,然後才道:「我……為什麽在這裏?」

尉遲迥放下書,身體探到床內側,親昵道:「季海不記得了?」

徐欽回想了下,發現腦袋空空的,只記得昨晚的酒,如火般灼熱,灼著他的喉嚨,然後是他的神智……現在更是連他的記憶也一並燒了。

「季海的酒品不太好,幸好這次是哥,不然你纏著女子說要跟她睡覺,就是輕簿了,以後沒哥看著就不要喝酒了。」尉遲迥臉不紅心不跳說著不存在的事實,遍遍一副認真的模樣,弄得徐欽以為昨天真的耍酒瘋了,忙著點頭答應。

「還要哥抱,羞不羞?」尉遲迥捏了捏徐欽的鼻子,笑著打趣道。他可沒說是自己主動抱人回房,還是徐欽主動要求,不過,看著對方發紅的耳朵,他顯然是想到了後者。

尉遲迥完全不打算解釋這個誤會,他瞄了一下徐欽頸上那不明顯的紅痕,心情大好的下了床,道:「好了,你以後記得就行了。趕快洗擦一下,師父找你。」

徐欽也顧不得害羞,疑惑道:「找我?」

「對,今早派了分︱身過來指明要你去見他。」尉遲迥想了想,安慰道:「放心,我也會跟著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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